奏折捧在手中,还未曾打开,玉珺便因帝王的言语下意识蹙眉。
sharen是重罪,妻杀夫更是罪加一等,但若其中没有隐情与苦衷,又怎会让后宅闺阁女子掀起这样大的声浪。
此刻帝王已旋身坐在她旁边,冷峻的面容上透着对此事的漠然,他长指捏着杯盏,不吝啬对盎柔的称赞:“你这泡茶的手艺精进的倒是快,给珺儿斟上一盏。”
玉珺缓缓奏折打开,入目便是苍劲有力的字,条理清晰明了地道明来龙去脉。
王氏女芹华十七嫁与商户范恪为妻,育有一子一女,二十因范恪偏袒妾室而丧子,二十三遭逢范家家道中落却仍不弃,直至东山再起,其夫范恪因其忠贞涕泗横流,遣散家中姬妾。
洪宣三年,其独女嫁与鄞州秀才张禹生为妻,奈何女婿狼子野心,有意攀附高门,洪宣四年六月伙同接生婆至其女难产而亡,王氏对此生疑,悲痛之下却仍收拢证据,于七月将张禹生告上衙门,此案由鄞州知府亲审,判张禹生绞刑。
此后,王氏发觉,原其女难产当夜,她求医无门遍寻丈夫不得,竟是范恪留宿外室处,此后范恪常常醉酒归家借口为女神伤,实则却是流连青楼。
王氏悲愤之中起杀心,于张禹生绞刑当夜,打湿了女儿为未出世孩子做的棉衣,捂死了范恪,伪造酒醉后溺水而亡,此事最后因范氏族亲争家产闹到官府,这才查了出来。
此案依旧由鄞州知州崔大人亲审,依法依情,判王氏徒两年,奏书的最后清晰写明了如此判决的因由,可巡查御史梅大人却觉不妥,要将王氏判凌迟。
玉珺读道最后,只觉心沉入谷底。
她神色复杂地看向帝王:“陛下可有将此奏书从头至尾全然看过?”
赵砚徽似是觉得她此问有些莫名:“自然看过。”
玉珺难以置信地望着他:“陛下既已看过,为何还会说这是件小事?不过是一个商户门庭,却是大大小小三条人命,王氏杀夫固然有错,即便是判死,可却也万不到凌迟的地步。”
她言语之中抵抗的态度明显,这让赵砚徽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。
他放下手中杯盏凝眸长叹道:“珺儿,这不重要,你不必去理会那些,我会将一切都为你安排好。”
玉珺喉咙哽住,帝王对此事的不在意,让她气闷又语塞。
从前的帝王,断然不会对这种事置之不理。
“陛下可还记得六年前,咱们曾在乡间遇一老妇,她病骨支离伺候一家老小却仍被丈夫辱骂责打,她分明已时日无多,可你却仍旧亲自出面帮她和离,你说,能让她在此生最后几日过上安生日子,所有麻烦都是值得的,可如今——”
“珺儿,这不一样。”
她话未说完,便被帝王开口打断。
赵砚徽眉心微微蹙起:“此事已经牵扯到朝堂之中,梅坤身为巡查御史,既是行督察之责,也是推行巡查青苗之法施行如何,鄞州知州崔大人乃是佼佼者,公孙家虎视眈眈,这种时候他不能出半点错漏,法度其中是,法度之外亦是。”
他烦躁地扫视一眼玉珺手中的奏折,而后从她手中抽离出来重重扔在地上。
玉珺手上一空,压抑着情绪道:“陛下,变法一事与王氏案何干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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